男女主角分别是楚音楚怀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殉葬三年,弃女归来杀穿侯府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嬴春衣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楚怀谨有点错愕地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......柳氏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过分了,又解释道:“其实那时候,若不是我捡到了音音,音音一定死在那场战乱中了,不被杀死,也会被火烧死。”楚靖苍道:“行了。关于音音的事,你安排的怎么样了。”柳氏说,“自她回来,身体一直不好,在西厢静养,而且不知道怎么搞地,居然凭空闹的鸡犬不宁的,尚还未有机会拉上日程。”“快点安排,让音音早点嫁出去,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。”楚靖苍说。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......走出院子,楚怀谨还是问了句,“母亲,为音音选中了谁家儿郎?”“后日,国公爷杜如䀲不是要因为他家的小公子杜云卿救驾有功大摆家宴吗?而且杜云卿得到了皇上的嘉奖,可预见前途无量,有传这次家宴...
《殉葬三年,弃女归来杀穿侯府全局》精彩片段
楚怀谨有点错愕地看着她,嘴唇动了动,却最终没说出什么来......
柳氏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过分了,又解释道:“其实那时候,若不是我捡到了音音,音音一定死在那场战乱中了,不被杀死,也会被火烧死。”
楚靖苍道:“行了。关于音音的事,你安排的怎么样了。”
柳氏说,“自她回来,身体一直不好,在西厢静养,而且不知道怎么搞地,居然凭空闹的鸡犬不宁的,尚还未有机会拉上日程。”
“快点安排,让音音早点嫁出去,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。”楚靖苍说。
“是,我知道了。”
......
走出院子,楚怀谨还是问了句,“母亲,为音音选中了谁家儿郎?”
“后日,国公爷杜如䀲不是要因为他家的小公子杜云卿救驾有功大摆家宴吗?而且杜云卿得到了皇上的嘉奖,可预见前途无量,有传这次家宴,都有被暗中叮嘱,各家的主母最好能带上自家的贵女参宴,目的不言而明......”
“杜云卿要从家宴上选亲?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
楚怀谨有些担忧,“介时贵女云集,音音才从大墓里出来这么几日,三年来琴棋书画恐怕都已经落下,如何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?”
“音音去配杜云卿肯定是配不了的,但是他家还有个杜修远,音音绝对配得起。”
“他?”楚怀谨有些吃惊。
但最终也只是点点头,“如今但凡能进了高门大户,已经是音音最好的命运了。”
......
第二日,楚音得到了消息,让她准备一下,参加杜国公家的家宴。
柳氏还派人送来了一套看起来像些样子的头面及几套新做的衣裳,与楚蔓蔓的自然不能比,但也不失体面。
楚蔓蔓听闻消息后,也闹着要去参加杜国公家的家宴。
柳氏有些为难,“接函的时候指定了,主母可以携自家贵女去,是为了选亲来的,你已经成亲了,去了不大合适吧?”
“母亲,怎么不合适?外间传闻,与龙渊成亲的可是楚音,她去才不合适。”
“传闻是传闻,你与龙渊成亲当日有画下夫妻戳,按下红手印,这可不能乱来呀。”
“可是龙渊,居然打我......”
“夫妻之间,略有磋磨都是很正常的事情,况且你不是一直都很爱龙渊?怎么,现在要退缩了?”
“我才不会。”
楚蔓蔓想了想哀求,“母亲,您就让我去凑凑热闹吧?自从回到楚候府,三年来我都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,我都憋死了。”
“不允你参加各类宴会,是因为人心复杂,万一被镇国将军府的人发现你并没有进入墓中,不是要糟糕了?”
“可是现在已经三年期限过了......”楚蔓蔓可怜兮兮地道。
最终,柳氏也没能驾得住楚蔓蔓的哀求,只好点头同意了。
当天母女三人,一起坐马车前往国公府。
楚靖苍眉头紧皱,叮嘱楚怀谨,“你盯着点,别让他们出岔子。”
楚怀谨道:“父亲,放心好了,一切有我在。”
国公府大宴,选亲,这些字眼楚音只是这几日里略有耳闻,但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,内心冷笑。
她也确实穿戴了柳氏送来的衣服和头面,是水洗绿的百折裙和一套普通的玉饰,与楚蔓蔓水红色的金线套装及点翠头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。
马车里,楚蔓蔓还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说,“姐姐这套太素净了,怎的没有好好打扮一下呢?”
这话说的......
柳氏老脸一红,“蔓蔓,音音她适合这样的打扮,你看这清水芙蓉的模样,多么惹人爱。”
但实际上,将军府这几年,随着楚靖苍渐渐地从战场一线退居二线,再到三线,如今只是站在朝堂上的一个空架子武官而已。
即无兵权,又不会在朝堂上与那些文官们出谋划策。
对他来说,上朝堂居然成了一个消磨时间的事情。
楚候府也完全靠着老候爷的名头和当年挣下的军功撑着。
名头还在,但是这个经济上嘛......
已经完全撑不住了。
这次若是能和国公爷家的杜修远结亲,从此以后倒是可以靠上国公家这个“大财库”,国公爷为了自己的面子,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亲家撑不下去。
楚靖苍和枊氏很有些市侩小民的精明。
关于这桩姻缘,他们势在必得,关于后果和能得到多少早就计算过了。
......
楚音一直沉默着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养伤,她已经恢复了不少,但身上留下的伤痕和斑痕却去不掉,刻在心上的痕迹更是难以磨灭。
她虽然已经不是楚候府的大小姐了,但是在进入大墓前,她一直生活在锦州城内,再加上喜欢缠在楚候的身边。
对于云京和锦州这些高门大户认识的可不浅。
对国公爷家里的情况,她其实是有些了解的。
今日国公府大宴,为杜云卿选亲,怎么远,也轮不到她这个楚候府被弃的养女,不过他家似乎还有个半傻的杜修远。
这人,从小到大只好与各种机械为伴,与鲁吟凤的传人墨羽并称云京二疯,区别只是,人人见了墨羽都如同老鼠见了猫,总有三分怕。但人人见了杜修远,却只有嘲讽。
因为杜修远虽然喜欢鲁班术,却始终不能真正的入门,自己瞎搞而已。
墨羽却是真正的鲁班术传人鲁吟凤的弟子。
墨羽最擅不动声色地“整人”,云京没有怕他的。
锦州是距离云京最近,敌军想攻入云京得先过锦州这关,像杜国公这样的人物,即在云京有府邸,在锦州更有个建设精美博大如同大观园的国公府。
杜国公一生清明,只有杜修远这个儿子使他蒙羞。
杜修远比杜云卿还大两岁,所以,她能参加这场归会,恐怕楚候府的目标是杜修远而不是杜云卿。
可真有意思......
难道,阴亲假殉,因为带着一个“假”字,所以一切都不做数了吗?所以她不是封家妇吗?
今日,会遇到封家的人吗?
到了国公府,女眷通通从另一个侧门而入,有专人迎接,母女三人一路向内,在半道儿上,看到楚怀谨在不远处,与几个权贵之子谈笑风生。
柳氏非常骄傲地对身边的人说,“那是我儿子,时间过得真快,这么大了......”
她意在告诉众人,楚候府也不是没人,毕竟楚怀谨长大了。
大家也只是附和着笑笑。
楚怀谨空有小候爷的称谓,实际上却是锦州一个混混,人人皆知的事儿......
但凡没在云京混上一官半职的,那都是闲人,还谈什么撑起楚候府?
笑话!
要知道,她与龙渊结婚三年,却一直因为龙渊的原因而没住在将军府,而是住在候府。
三年里,龙渊送给她唯一的礼物,是头上那只凤钗。
还是两人在两家长辈的安排下去逛花朝节,她在一个小摊子上看到这凤钗,暗示龙渊自己想要。
龙渊花三两银子买来的。
与龙渊送给楚音的金螺丝头面相比,完全不值得一提。
想到楚蔓蔓哭得那么可怜的样子,柳氏就心痛,如今看到楚音这般听话,不由内心松了口气。
音音还是那个音音,最包容疼爱母亲的音音。
楚音等着柳氏告诉她,为什么三年前,不是她嫁给了龙渊,而是被送入封家大墓?但今日柳氏来,并没有打算谈论这些事。
楚音便也不问。
柳氏自己觉得所有问题都解决了,自然心情不错,叮嘱了几句让楚音好好休息,便也离开了。
楚音把金螺丝头面和没吃完的糕点,一起打包,让芙蕖送到将军府去,芙蕖拎着东西刚到屋内,就被翠喜拦住了。
“大小姐说了,这些东西由她代转。”
芙蕖还想要争辩,翠喜非常蛮横地说,“大小姐就是龙渊将军的夫人,也就是小将军夫人,这东西既然要还去将军府,自然也是应该由我们小将军夫人打理的。”
芙蕖只好“被迫”把东西都给了翠喜。
回来后气呼呼地说,“姑娘,为什么要给他们?龙将军又不知道这事,等于还是你承了龙将军的情,但是东西都落在蔓蔓小姐的手里了,这太不公平了。”
楚音却似乎并不关心这事,只淡淡地说,“我该泡药浴了。”
她全身上下,因伤感染的地方很多,有些细小的伤口经年不愈合,经过这几日的治疗,有些伤口很痒。
但她依旧坐得端正,没有半分失态。
府医见状,心内惊异。
这楚音小姐,与常人大不一般,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,实在,实在......难以置信。
府医亲自把药浴用的药都调配好,才说,“大小姐,这......”
楚音打断了他的话,“以后叫我音姑娘即可,我已经不是候府大小姐。”
府医只好改了口,“音姑娘,照目前恢复的情况看,皮外伤在十天之内都能恢复,只是大部分都会留下瘢痕。”
“不会再痒,不会再疼?”
府医点点头,“想要完全愈合,得一个月左右,疼是不会再疼,但痒的话还是会痒。我已经准备了止痒的药膏。”
“但是你数处断骨,还是留下了后遗症,阴天下雨会痛的,另外左腿无法完全恢复走路,右手则没有办法完全恢复握力。”
“能拿筷子吃饭即可。”
府医叹了声,她的右手几乎是要废了,拿筷子当然是受影响的,只是不知道她自己发觉没有?
府医开了药后又离开了。
夜华如水,整个候府被暗色笼罩,很平静的样子。
楚靖苍站在院子里的黄桷树下,忽然想起来了楚音小时候的样子,楚音那时候最喜欢在这棵黄桷树下玩耍。
玩够了就窜到他的兵器房,窜到他的怀里,和他一起擦兵器。
时光如梭,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?
可惜,她终究不是他的骨血。
......
与此同时,候府的后门,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府。
马车内坐着楚蔓蔓,她精心打扮过,穿戴着那套从楚音手里截获的金累丝头面,配上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,外披一件淡紫色的薄纱斗篷。
芙蕖眼见着马车走远了,这才来给楚音禀报,“姑娘,蔓蔓小姐出府去了,姑娘,您是怎么知道她今天会出去的?”
楚音没回答她的问题,只道:“今日,她与龙渊倒可以绑死了。”
那天龙渊居然说,他还要娶她......
真是好笑......
今夜过后,二人绑死,好让龙渊知道,错过的缘份,永远也没有回头日了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日大清早的,楚候府就有异动了,先是楚蔓蔓回头了,据说她满脸青肿,回屋后只一味地哭泣。
柳氏自然早早地去发她房间里问询。
而楚靖苍也得到了消息,知道昨天宵禁之后,楚蔓蔓居然自己坐马车往外面去了。
要知现时,礼教很严。
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偷摸跑出去,能有什么好事儿?
楚靖苍顿觉失望,但也不好直接闯到女儿的房里去问,只派人把柳氏叫起来细问情况。
未料到柳氏却是满脸笑意,“将军,妥了。”
“什么妥了?”
“蔓蔓昨夜出府,没去别的地方,而是去了矅武府,她和龙渊......”柳氏伸出两个拇指往一起一撞,“生米煮成熟饭了。”
楚靖苍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,顿时老脸一红......
这龙渊虽然说和楚蔓蔓已经成亲三载,可是自从成功后却从未动过楚蔓蔓一根手指头,楚蔓蔓甚至一直住在娘家。
如今事儿是成了,但却是楚蔓蔓主动送上门去的。
多少有点......
掉面子......
但说到底,也是好事。
于是忍着心里头不舒服的感觉,向柳氏道:“那岂不是好事?怎么大清早的哭哭啼啼?而且既然事成了,怎么滴也应该在那头住几天,为什么现在就回来了?”
柳氏的神情极为不自然,吱吱唔唔......“这个,那个......”
“说!”楚靖苍一声令下。
柳氏被吓得一哆嗦,这才说,“她去的时候,戴着龙渊送给楚音的头面,拿着当初楚渊与楚音之间的定情玉佩,而且还蒙住了面纱,龙渊又恰好喝了些酒,就认错了......
大清早的,那不是发现了,就把蔓蔓,给,给揍了!”
楚靖苍大吃一惊,“什么?!”
待柳氏再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后,楚靖苍只觉得自己的老脸被人拖在地上摩擦,“这,这算什么事儿?”
柳氏却不以为意,笑着推了推他,“将军,当初,您也和龙渊这个木头疙瘩差不多,最后还不是离不开我......”
话说柳氏颇有几分风姿,就算如今半老徐娘,也是风韵犹存。
经她这么一提醒,楚靖苍确实觉得这事倒也没什么,只是夫妻间的小事罢了,反而是,龙渊打楚蔓蔓的原因居然是“认错人”,这个比较令人气愤。
“楚音那里,管好一些,只此一次,不能一而再,再而三。”
“将军,我懂,放心吧。”柳氏连忙应下。
其实她已经和楚音谈过了,她相信,此后楚音这边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。
“将军,此事不宜外传呢。”
柳靖苍说,“吩咐下去,这件事谁提了一口,就拔了谁的舌头赶出府去。”
“是。”
楚怀谨道:“音音,他的礼物你不能要。”
“哦?为什么不能要?”楚音眸子如晨间的阳光,透着清澈。
“龙渊现在是蔓蔓的夫君,你收龙渊的礼物不合适。”
“我和龙渊还是拜把兄妹呢,我们的关系和楚蔓蔓无关。”
楚音说着,已经接过了肖岭手中的礼物。
还微微给他回了一礼,“肖大人,请您回龙将军一句话,就说,他的礼物,音音很喜欢。”
楚怀谨气得脸红脖子粗,“你——”
肖岭再次微微地向她施礼,默默地退到了一边。
楚怀谨忽然又道:“龙渊是有分寸的人,想必给你的礼物也只是小孩过家家的玩意儿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楚音问,“阿兄,您想看看吗?”
楚怀谨桀骜说:“看看也无妨。”
楚音令芙蕖打开那只精美的大盒子,阳光下,盒子中的物什耀耀生辉,居然是整套的金累丝头面。
从发钗到耳饰到指甲一应俱全。
楚怀谨又岂会是不识货的,只觉得这副头面的光彩把他的眼睛都划花了,“这龙渊,还挺舍得的,这副头面少说也有上万金啊!”
楚蔓蔓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,“阿兄,你们在看什么?”
她笑眯眯地走到近前,不由自主地就抱住了楚怀谨的胳膊,撒娇道:“阿兄,你来看姐姐,怎么不唤我一起呢?”
楚怀谨宠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,“你不是大清早的要去处理学堂的事?我哪敢唤你。”
楚蔓蔓的目光这才瞄到楚音身上,“姐姐看起来,不像是受伤的样子,想必是府医小题大作了。”
楚怀谨点头,“就是。”
忽然就听到楚蔓蔓惊呼了一声,“累金丝头面!这不是上次我在金翠坊看中的那套吗?怎么会在这里?”
她立刻想到了什么,小脸上熠熠生辉起来,“阿兄,我夫君来此间了吗?他在哪里?”
楚怀谨看了眼还没离开的肖岭,说,“龙渊在哪里,你可以问他。”
“肖大人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每次见到肖岭,楚蔓蔓就有些心慌,这时候神色极不自然地道:“你是一个人来的吗?”
肖岭如实回答,“是。”
“这头面,是否龙将军让你送给我的?”
“这是龙将军特意交代送给楚音姑娘的。”
楚蔓蔓顿时小脸煞白,甚至站立不稳,“这,这怎么可能?”
她转身就向那套头面抓去,芙蕖像是预见了她的行为,立刻把盒子的盖子盖上,转身将头面送入屋内去了。
楚蔓蔓抓了个空,若有所失,“肖大人,您是否搞错了,这副头面,明明是,明明是我看中的......”
她还记得,当时龙渊低声问她,“这副头面在女人看来,是不是特别精美好看?”
她当时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努力地点了头......
龙渊怎么可能把她送给楚音?!
楚音不想理会楚蔓蔓,对楚怀谨说,“厨房在哪里?”
楚怀谨冷哼了声,不理她,只安慰楚蔓蔓,“这里面肯定有误会,阿兄一会去找他问清楚。”
楚蔓蔓依旧满脸失落,快要哭出来的样子。
芙蕖已经走出来,带着楚音往厨房的方向而去。
距离并不远,但楚音却走得艰难,明明太阳很暖的样子,她偏偏觉得冷,身上断骨处及其他伤处,都如同有虫子在咬,火辣辣的疼。
楚怀谨终于发现她走路的样子不太对头了......
走上前两步将她拦住,“你的腿是怎么回事?”
楚音的眸子里荡出一点笑意,温声说,“阿兄,我这条腿,是刚刚入墓的时候,被墓中那个铁甲人打断的。”
楚怀谨一滞,“两年多前?”
楚音点点头,“墓中无药,我只能等它自己好,后来它果然好了,但我走路的样子,是不是有点不好看呀?”
说到这里她脸上满是惶恐,“阿兄,你不会因此更加嫌弃音音吧?”
楚怀谨忽然心烦意乱起来,“你不会成为跛子的,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。”
楚音一笑,“谢谢阿兄。”
接着无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。
只有肖岭在她转身后,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,面如寒冰。
他内心微微一凛。
至厨房后,果然看到柳氏正趴在灶堂前熬粥,锅里的粥看样子已经快好了,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儿。
她不擅厨艺,脸上不小心沾上了几抹黑灰。
但她认真的态度很令人动容。
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,最后还是楚蔓蔓奔过去抱住了柳氏,“母亲,谁许你来这里受罪的?”
柳氏笑着说,“音音要吃我亲手熬的粥,我当然要做了。”
楚蔓蔓闻言顿时不高兴,忽然抓了灶边一把黑灰洒在锅里,跺着脚说,“她要吃粥自然由厨房的人熬给她喝,为何如此作践母亲?我不许!”
柳氏惊呼了一声,却已然不能阻止,灰已经全部都落在了锅里。
“唉呀,可惜了,可惜了......”柳氏连声呼着,但也只能无奈地看了楚蔓蔓一眼,“你这丫头,我知道你疼娘亲,可是......”
楚音走了进来,温静地唤了声,“母亲。”
柳氏的眼睛一酸,这声母亲可与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,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。
“音音,你看这......这......娘再重新给你熬。”
却见楚音从灶上取了一只碗,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粥,接着便很自然地盛了一大勺在碗里。
唇对着碗吹了吹,就着碗边喝了一口热粥。
“音音,这已经脏了啊,吃不得!”枊氏连忙夺过她的碗。
楚怀谨冷哧,“楚音,你又做给谁看呢?何必如此?”
柳蔓蔓也扭着身子对柳氏道:“娘亲,你看她,这次回来依旧处处与我难堪,粥脏了就脏了呗,她还非得喝一口。”
楚音却是轻轻地拭了拭唇角,“母亲,粥很香甜。是我这三年里,吃过的最香甜的食物了。”
“谢谢母亲自为我熬粥。”
说着,楚音忽然施大礼拜了下去。
柳氏忽然觉得,这不像感谢,倒像是决别。
一种今生今世,再也挽回不了的决别。
她连忙把楚音扶了起来,“音音啊,你这是干什么呢?这粥已经脏了,你若喜欢吃,娘再继续给你熬。”
却见被扶起来的楚音,又与刚才那温静的样子不同了。
不知为何,眸子里反而有一抹掩不住的嘲讽和冷意。
“母亲,这已经是我三年来,吃过的最干净的粥了。能再吃一口母亲熬的粥,这母女情总算是被成全了的。”
恰在这时候,外头传来一声殷切的呼唤,“音音......”
是候府的大夫人柳氏......
楚音心头一颤,“母亲......”
这时候,原本好端端站在原地的楚蔓蔓忽然抓起桌上的一个杯盏扔在地上,随着碎响声,楚蔓蔓惨呼了声。
待柳氏踏入屋内的刹那,她如乳燕投林般扑进柳氏的怀里。
“母亲当心!”
低垂的广袖拂过碎瓷片时刻意压腕,一线血珠立时绽在雪绫中衣上,血液渗出了些。
她紧紧地护住柳氏,“姐姐要泄愤冲我来便是,何苦惊着母亲!”
满身珠光翠玉的柳氏条件反射搂住她,玛瑙手串硌在楚蔓蔓后颈:“伤着哪了?快让娘看看。”
楚蔓蔓苍白着小脸,一副凄惶的模样,“母亲,你没事就好了。”
她低垂着头,虚弱地靠在柳氏的身上,做出委屈隐忍的样子。
柳氏先是看到了楚蔓蔓袖间的血迹,接着再看到地上的碎瓷片,然后才终于把目光投向三年未见的女儿楚音。
此时的楚音面色很平静,目光澄明,大胆与柳氏对视。
柳氏唇间原本藏着的责怪的语言忽然就说不出来了,有些尴尬地说,“音音,你刚回来,有些事没来得及给你解释清楚,你生气也是应该的。”
但她话锋却又一转,“但这与蔓蔓无关,你要怪,就怪为娘吧。”
楚音唇角略微浮起一抹冷嘲。
语气却是平静的,“母亲,今日很晚了,我想休息一下。”
今日真是非常充实的一天。
从大墓归来,回候府,至此时已经将要子时。
她想念了三年的母亲,才来探她。
柳氏当然感觉到楚音的冷淡,她本想上前牵牵楚间的手,或者摸摸楚音消瘦的脸,但尚未挪动脚步就觉得楚蔓蔓身子更沉,“母亲,我不舒服......我会不会失血过多了......”
柳氏一惊,终于还是忍不住向楚音投来一丝嗔怪,“音音,你刚回来就伤人,和三年前一样针对蔓蔓,你一定要这样闹得鸡犬不宁你才能开心吗?”
楚音低垂了眼帘,对于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。
柳氏恨铁不成钢似地跺跺脚,叹了一声,扶着楚蔓蔓走出去。
在门口的时候,楚蔓蔓的目光回望,恰与楚音痴望着柳氏身影的目光对撞,楚蔓蔓心内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。
这满足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,楚音见状却也只是冷漠处之。
芙蕖不满,“大小姐,蔓蔓小姐她,她怎么能哄骗大夫人呢?”
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?
一个愿意哄骗,一个愿意上当而已。
因为他们是亲母女。
“睡吧。”她说。
三年里,她在大墓中,从未有一次可以好好地安睡。
今夜的睡眠时间于她来说是很珍贵的。
芙蕖马上整理好被褥,扶着楚音躺下。
月洞床悬着的素纱帐被夜风掀起半角,芙蕖特意熏过安神香,被面是锦州城最时兴的月华锦,银线绣的缠枝莲在烛火下泛着粼粼波光——这般精细物件,原是绝落不到西厢房的。
楚音指尖刚触到被角便蜷缩回来,三年墓中生涯让她本能检查夹层是否藏针。
直到确认锦缎下均匀铺着新弹的松软棉絮,才把脸慢慢贴上去。
丝绸内衬浸过薰衣草露,凉丝丝贴上颧骨那处陈年淤青,竟比石棺里硌碎牙的玉枕还要教人鼻酸。
“姑娘试试这个汤婆子。”
芙蕖轻手轻脚塞进个缠枝莲纹铜壶,滚水温热隔着细棉套渗进指缝。
楚音突然想起墓中那个总被铁链击碎的破瓦罐,彼时她蜷在棺底舔瓦片上的水渍,舌尖总混着铁锈味。
锦被一寸寸裹住嶙峋肩胛,蚕丝胎轻得像是躺在云絮里。
这让她想起十三岁生辰那日,母亲赠的浮光锦斗篷也是这般拢住周身寒气。可如今被角绣的平安扣早换成蔓草纹,针脚倒是与楚蔓蔓夏衫上的如出一辙。
看来,这床锦被,倒是柳氏亲自准备的。
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?
不管怎么样,应该能好好地睡一觉。
楚音全身伤处太多,没有办法完全伸展开来畅快的休息,而是蜷缩成某种可怜的小动物模样。
在陷入黑沉之前,她迷迷糊糊地对芙蕖说,“双儿,别忘了叫府医过来,我们现在有钱了......”
楚音再次醒来的时候,方知自己已经睡了两日。
柳氏就在她的身边,正期期艾艾地用帕子拭泪。
见她醒来,面上现出惊喜,“音音,你醒了。”
楚音想要坐起来,然后发觉自己满身缠了不少的纱布,柳氏也赶紧说,“先这样躺着,府医说乱动不利于断骨的恢复。”
她睁着一双刚睡醒的无辜双眼,唇角弯起天真无邪的笑意,“母亲,我肚子好饿呀,我要吃雪糯燕窝粥。”
柳氏有刹那的恍神。
仿若一切回到了三年多前的样子,那时候,音音还是她唯一的女儿。
而她也只爱这个女儿。
楚音似乎觉得柳氏不会给她准备这种粥,干脆把小脸蹭上柳氏的掌心,“母亲,我真的好想吃雪糯燕窝粥,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了。”
柳氏这时候终于想到,这个女儿是在那阴冷的大墓里待了三年的......带着满身的伤回来的。
大墓里吃饱都难,更别说这样精细的粥品。
她心头莫名酸楚,音音还是原来的样子,她还是那样信任着她这个做母亲的,还是无条件地想和她这个做母亲的亲近。
音音没变,变的是她......
柳氏忙安慰道:“好,好,我让厨房给你做。”
楚音摇摇小脑瓜,“我要母亲亲自做给我吃。”
柳氏怔了怔,“亲自......”她这样的贵妇人,可是多年不下厨了。
但女儿想吃,她当然必须亲自动手。
“好好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柳氏叮嘱芙蕖好好照顾楚音,自己往厨房方向去了。
楚音脸上那点小女儿娇态倏地消失无踪,问芙蕖,“三年前养在厨房的那条大黑狗还在吧?”
芙蕖点点头,“还在,那条狗很凶,只认蔓蔓小姐。”
......
主仆二人正说话,楚怀谨已经到了屋内。
“什么大黑狗?音音,你诓着母亲亲自为你做粥,真有你的,你不知道自从那场混乱火灾后,母亲怕火吗?”
楚音神情依旧淡淡的,“将军,你已经有妻子,我与若与私相授受,只怕会毁了将军与我的名声。”
“你也会是我的妻子。”
“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?”
“过几天,我便让人下聘,将你娶回将军府。”
“下聘?”楚音噗嗤笑出了声,“将军,莫不是不知道,我已经与封家将军,结了阴亲。”
“那不算。”龙渊一脸戾气。
“封家如今败落,我就是要娶你,他们能怎么样?”
事实上,楚音并不知道,自己被送入大墓是怎么回事。
主要是身上的伤太多,自从出了大墓,到现在都是养伤为主,她也没有精力去打理询问太多事。
而且楚候府关于她被送入大墓的事应该是下了封口令的。
连芙蕖都不知道多少,只知道楚音是生活在外面三年,现在被接回来了而已。
今日,楚候府夫人一句,“阴亲假殉”,让她大约明白了一些什么。
刚才这么一诈龙渊,他果然没有反驳。
可是“阴亲假殉”四个字,到底代表什么呢?
楚音陷入沉思。
龙渊倒以为楚音动心了,他慢慢地伸出手,想要触一触楚音的脸庞......
从三年前,花朝节分手,未料到居然是长期离别的最后一次......
三年了啊......
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楚音的脸时,楚音忽然低沉怒喝一声,“你想干什么?”
她声音不高,只抖然迸发出来的寒意和冷意,令龙渊这样上过战场的小将军,都不由自主的心为之一窒。
手也停在了半空。
“音音,我,我......”
他一时竟不知道能说什么。
明明三年前,这个女孩子,在他面前永远软萌软萌的,她从来不舍得说任何令他不满的话,也不会拒绝他任何的触碰。
有那么几次,他的动作引起了她的误会,她甚至微仰着脸,等待他的亲吻......
但他那时候只觉得这个小女孩幼稚,可笑。
反正她是属于他的,他要她懂事一点的时候再亲她。
没想到现在连触她一触,也引起她这么大的抵触。
恼怒和沮丧之情齐上心胸,他蓦然站起来,通身也散发着怒意,“反正,你做好准备即可,你一定会成为我龙渊的妻子。”
说完,他大踏步地走了出去。
却在刚刚走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柳蔓蔓,她因为被打伤了,脸上覆着轻纱。
在西厢见到龙渊即有些失控,“夫君,为何你在这里?”
龙渊面色沉郁,只说,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夫君,我来这里,来这里看看楚音姐姐......”
龙渊点头,“好。”
之后竟不管不顾,甩下她就离开了。
楚蔓蔓心头恼怒至极,进入了花厅,语声却是柔弱温柔的,“姐姐,你今天,好些了吗?”
楚音冷冷地盯着她,“有话直说吧。”
楚蔓蔓走到她的面前,伸开手,只见之前从楚音这里花三万两银子买的那块钱,已经碎成了好几瓣,躺在她的手心里。
“龙渊说,这玉佩,只有你拿着,才有自由入矅武府的资格,别人拿着,没用。”
楚蔓蔓把碎玉放在桌子上,“既然如此,我就还给姐姐吧。”
“我不需要它,而且它已经碎了。”
楚音抬手轻轻一扫,玉片落在地上,更碎了。
“芙蕖,把它打扫出去。”
芙蕖立刻过来把碎玉扫了出去。
但出了门后,不知道为什么,芙蕖忽然起了意,将碎玉片收拾出来,放在自己的腰包了。
这玉再磨一磨,还能做个小挂件儿,兴许值些钱呢。
这是芙蕖的想法。
楚蔓蔓颜面扫地,呆呆地望着地步一会,忽然说,“其实你把它卖给我的时候,你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遭遇吧?”
“这整件事,分明是你设计我的!”
楚音站了起来,走到她的面前,蓦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,目中的寒意抖浓,“楚蔓蔓,别得了便宜还卖乖,我是帮你,若不是这件事,你能成功爬上他的床吗?
如今虽然是失了面子,可是,你们也是真夫妻了。
你会,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。”
高门大户,爬床这事,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,说什么也不能视而不见的。
就算龙渊想不认,也不行的。
楚蔓蔓下巴被捏得生疼,身子扭了几下都脱不出楚音的手,只觉得她目光嘲讽至极,就在她想要呼救的时候,她却又猛地放开了她。
楚蔓蔓一屁股坐在地上,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。
“滚吧,没事别来我这里碍眼。”楚音说。
楚蔓蔓只好爬起来,一步步地往外走。
到了门口,却又说,“你得意什么,你说得对,这一生,我与龙渊,会不离不弃,你爱的男人,永远是我的。”
......
经过了这件事,候府忽然平静了几天,这对于楚音也是难得的。
因为她真的很需要养伤。
柳氏自从见了楚音的伤,倒是每天都会来看楚音,不过楚音基本都以正在药浴,或者正在治疗为由给推掉了。
柳氏也把自己看到的给楚怀谨说了,楚怀谨觉得不太可能,以封家现在的势力,敢欺负楚候府的人?
于是去打听了一下。
结果非常让人震惊......
当时封家确有守墓人,按照一定的分列给墓中的楚音送饭,从封家划出的分列看,标准还是可以的。
但是那个守墓人,实际上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杀。
至于代替这个守墓人的人是谁,没人知道,但他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在石屋中,只短短几句话,说尽了楚音的苦:
楚音囚墓影伶仃,鼠肉充饥涕泪淋。
铁甲追逼骨折处,饥魂几近赴幽冥!
他甚至还在后面加了一行嚣张的大字,“哈哈哈,痛快!”
待把这张纸拿到手,楚怀谨想到楚音这三年受的苦楚,只气地砸墙。
当即便要去找封家算账。
却被身边人劝住了。
回到后与柳氏说了此事,柳氏也赞同找封家算账,但这事又禀到楚靖苍那里的时候,楚靖苍却叹了一声,“楚音替嫁阴亲,本就是秘密,如今此事好不容易结束,你们又闹什么?封家如何知道,是楚候府的养女替嫁,能饶了蔓蔓吗?”
他叹了声,“幸好不是蔓蔓被送入大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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